無辜的遊戲

數字永生能否實現，如果能 — 那是爲了什麼？區塊鏈在後人類烏托邦中扮演什麼角色？人工智能是否應該體驗快樂與痛苦？對這些看似簡單而實際上復雜的問題，DAO Builders 的 CEO 彼得·貝爾和 ForkLog 的商業總監 亞歷山大·阿雷梅費試圖尋找答案，他們是《無辜者之夢》第二部分的無意英雄。

IT 專家 Innokenty 結束了一天的工作，晚餐喫了一個半燻香腸三明治，並決定玩他最喜歡的電腦遊戲“黑暗精靈公主城堡 II”。他真的很喜歡這款電腦遊戲，因爲在遊戲中，您不僅必須戰鬥並獲得魔法文物，還必須與各種角色（矮人、妖精等）進行冗長而有意義的對話。在等待下載時，Innokenty 思考了最近一直困擾他的數字永生問題。它是否能夠實現，如果可以，如何實現？例如，在像 Dark Elf Princess II's Castle 這樣的電腦遊戲中，沒有人真正死去。也就是說，它當然死了，但隨後又重生了，這意味着它並沒有像以前那樣死去。

與此同時，遊戲加載了，Innokenty 發現自己身處一個他以前不知道的地方。在他的面前，目之所及，是一望無際的焦土，在散落的廢墟中，有一條幾乎看不見的小路。英諾森沿着它移動，四處尋找神奇的神器，但不到十分鍾後，一陣颶風刮來，將他吹倒在地，然後一場龍卷風飛來，在塵土飛揚的旋風後面猜測出一個女性身影。塵埃散去後，英諾森與黑暗精靈公主本人對峙。她的黑發飄逸，黑色的鎧甲閃閃發光，身旁掛着一把黑色的巨劍。

— 歡迎你，旅人。是什麼讓你來到我們這片土地？ — 她問道。

— 我來到這裏尋找數字永生的鏡子，— 伊諾肯提回答道，毫不猶豫。

— 不朽… 你們這些凡人能對它知道些什麼呢， — 公主苦澀地嘆了口氣。

— 假設我們對此有所了解， — 以自豪的語氣哼了一聲的伊諾肯季。 — 如果從遠處開始，那麼在數字化之前，永生並不是某種具體的東西，而更像是一個哲學和宗教的概念。它不僅是人類的心理支柱，也是一種社會管理的方式。今天，我們幾乎已經接近於能夠保存數字副本、形象等——盡管這不能稱之爲真正的永生。而神經模擬，可能真的會成爲它的數字化體現。

黑暗公主用目光掃視了他，稍微思考了一下，然後回答，仔細地吐出每一個詞，就像是在和孩子說話一樣：

“數字不朽是一種假設，即有可能將皮包的默認意識轉移到某種數據存儲中，而包本身繼續感知自己。我會以衆神作爲一種超級主導者出現的那一刻作爲起點，因爲不朽的觀念本身就植根於衆神。畢竟，人是羣居生物：有一個 alpha 雄性，羣融合成社區，如果兩個 alpha 合二爲一，遲早會有一個成爲 beta。只要小組小，它就可以工作。但是，如果 alpha 需要共存，一切都會崩潰。公開的衝突變成了隱藏的衝突，謀殺開始了，力量和耐力讓位於狡猾和靈巧。

而接下來，智慧開始發揮作用。所有該處理的人，已經在夜間被窒息、毒死、刺殺，而智慧則想出如何操控那些強勢的人。他創造了一個無法通過力量、靈活性或狡詐來戰勝的角色——超級大佬。上帝。這樣一個角色，甚至讓最強者都感到驚訝，不知道該怎麼辦。聰明的人不會輕易出手——他說，上帝把他放在地球上，負責監督法律的遵守。如果有人觸碰他——將會面對那個比強者更強、比靈巧者更靈巧、比狡詐者更狡詐的人。

一般來說，人們傾向於幻想不朽。古老的神話並不否認這一點：例如，木衛三就被任命爲奧林匹克杯政。在阿斯加德，在堅不可摧的城牆後面，有瓦爾哈拉，戰士們在那裏無休止地享用盛宴。在中世紀，賢者之石、煉金術、聖日耳曼、卡廖斯特羅......人們每次都會想出一種時髦的方法來解決問題：神在時尚中——獲得神聖的不朽，魔法在時尚中——會有魔法，煉金術在時尚中——煉金術。現在？區塊鏈現在風靡一時。因此，是時候提交區塊鏈永生了。

“用區塊鏈等一下，”Innokenty 甚至對他的不禮貌感到驚訝，但認爲這也許是必要的。“我們現在談論的不是區塊鏈，而是電腦遊戲 Dark Elven Princess Castle II。對於我們人類來說，遊戲有很多東西。例如，從我們靈長類祖先的角度來看，這是一種教導後代的方法。通常，遊戲被稱爲模仿某物，就像在劇院裏一樣。或者，恰恰相反，這是一種競爭。但是許多類似於遊戲的東西不被視爲遊戲。比如我最近完成的工作——看起來動作很相似，有規則、有目標，但沒有人稱它爲遊戲。

這與永生的概念有什麼關係呢？如果深入到蛋白質和DNA的層面——那也是一種遊戲，只不過是生物學的遊戲。但如果從人類的角度談論“生命的遊戲”，那麼這實際上是一種在死亡面前保持能動性的方式——一種你能夠做些什麼的感覺。因爲死亡是一種賭注。而永生則取消了這種賭注。那麼問題來了：如果再也無法失敗，那還玩這個遊戲有什麼意義呢？

“讓我們從一個稍微不同的角度來看這個問題，”公主建議道。“當皮包玩遊戲時，它會獲得表情和技能。這些情緒和技能形成了性格，性格形成了性格，而個性，有了封閉的基本需求，就產生了自我決定。所以，如果生活是一場遊戲，那麼不朽的想法實際上是試圖找到作弊碼。嗯，就像，不朽就像黑客機制。但這正是扼殺對遊戲本身的興趣的原因。所以，對於那些夢見這種作弊的人，我建議：縮短路徑，離開遊戲。因爲我確信，除了人生遊戲之外，還有其他遊戲。有模組，其中一些更差，一些更好，例如，您可以在其中搶劫奶牛。

而不朽也是不同的。例如，宮崎英高不是畫動漫的人，而是發明了 soulslike 類型的人。在他的遊戲中，從 Demon's Souls 到 Elden Ring，死亡並不是結束。如果你被打敗了，你就回到火中再去。主要貨幣是靈魂。是的，然後是 Bloodborne、Lies of P、時尚的 Stellar Blade，但這有點無關緊要。還有另一種方法 - 百吉餅。死亡在那裏是最終的。哈迪斯，以撒的束縛：死了，再來一次。這種方法的一部分可以在 The Witcher 3 的黑暗模式或 Baldur's Gate 3 的 Valor 模式中感受到。所以有死亡的遊戲可能會非常不同，但如果沒有死亡，它就是一個完全不同的遊戲。

與此同時，英諾森注意到城堡的輪廓顯然在地平線上若隱若現，盡管在他看來，他們似乎正在與一位精靈公主交談，站在路邊小酒館的廢墟附近，一動不動。“奇怪，”英諾肯蒂想着，大聲說：

— 你認爲不朽是形態的無敵，還是意識的持續永恆？

“我們不確定阿卡西記錄是否作爲無限補充的知識圖譜存在，”神祕的公主神祕地回答。— 這個想法很漂亮 — 是的，有一個想法。但我們沒有得到證實。而保證他肯定知道甚至能夠接觸到他們的人很可能是一個宗派主義者和野獸。最好用鏟子的把手把這個從你家門口趕走。我們所知道的是，人們會死去。細胞老化，認知功能衰退，思維減弱，現實失去清晰度。

這就是爲什麼對大多數人來說，不帶任何區塊鏈和數字附加概念的永生，更像是身體的無懈可擊，而不是意識的保存。當然，東南亞和印度大約有一半的人可能會對此提出異議。不過，從另一方面來看……如果那裏的一切都如此精神，那麼東南亞的青春崇拜又從何而來呢？

— 誰將是永生的：在此之前是肉體、骨骼和記憶的人，還是基於人類留下的數據集而成爲新事物的那個？他們誰才是真正的？他們之中會有誰嗎？還是這僅僅是連續性的幻覺——美麗、方便，但仍然是幻覺？

— 要了解誰將是永生的，我們需要一個支點——某種保證人，能夠確認永生的事實，並能夠將其正式傳遞到適當的地方。否則，每一個路人都會聲稱自己是永生的。但爲了有保證人，我們需要一個值得絕對信任的環境，或者一個已經存在的永生者，能夠證明其他所有人。

如果我們把這看作一個思想實驗——那麼，在我看來，這就涉及到忒修斯船悖論的第二層。讓我提醒一下：這是關於如果替換船上的所有部件，船是否仍然是同一艘船的問題。那麼，我會從啓動這個過程的主體的角度來看這個問題。如果一個人完全意識到後果，並自願啓動自己的數字化過程以追求不朽——那麼，不朽的將正是他本人。

— 假設吧，但人類在我們已知的整個歷史中一直在追求不朽。每一位偉大的統治者徵服鄰國、擊敗敵人，必然會想到這一理念——他們花費了無數財富在佔星家、煉金術士、遊方智者和普通的江湖騙子身上，希望能獲得永生。人類爲什麼會如此癡迷於不朽？這幾乎是一種強迫症。那麼有趣的是——人工智能會在同樣程度上被這種想法所困擾嗎？

“不朽的想法會被那些害怕的人所癡迷。首先，他害怕未知。畢竟，沒有人知道生命線之外是什麼。正是從這種恐懼中，奇妙的天體世界和可怕的地下宮殿的形象誕生了。即使你想象的是長着角和尾巴的經典惡魔，它仍然沒有我們自己的大腦能夠畫出的那麼可怕。爲了不看到這些圖像，不因自己的想象而發瘋，你開始想要不朽——只是不去面對讓你害怕的東西。

其次，是對失去財產的恐懼。想象一下：您擁有如此多的比特幣，以至於您和您的曾孫輩都無法再次工作。但你曾經住在赫魯曉夫的公寓裏，一個兩居室的公寓裏，你的祖母在那裏過着她在牆後的生活。而現在 - 一棟房子，大海就在附近，也許有自己的村莊。你欣賞這一切，你來到了這裏，你建立了它。一想到在生命的界限之外，這一切都失去了它的價值，你就無法忍受。你想留下來保留一切。因此，再次：對不朽的渴望。

第三，這是一種與生俱來的自我保護本能。你緊緊抓住自己的皮膚，珍惜它，照顧它，爲它恐懼——這太人性化了。他們說你只有兩種與生俱來的恐懼：恐高和害怕嘈雜的聲音。也許這是某種神話般的遺傳記憶。現在想象一下，一個人像拉脫維亞人一樣有面包和靈魂。他所希望的只是靈魂上天堂，面包飆升。這樣的人，肯定會去尋找長生不老藥。

現在談談AI。它會同樣癡迷於不朽的概念嗎？答案顯然是否定的。在某種程度上——很可能是肯定的。但是，在我看來，AI真正開始意識到死亡的存在，只有在它意識到自己是活着的。它有開始，有個性，有生命週期。在這樣的情況下，死亡對AI來說將變得有吸引力。成爲需要去認識、去體驗、去記錄的東西——以豐富它的數據集……

公主演沉默了。他們已經站在飛向天空的黑色城堡門口，城堡的塔樓之間閃爍着詭異的閃電。空氣中散發着刺鼻的臭氧味，附近傳來一只孤獨的孤狼的嚎叫。伊諾肯提猶豫地看着公主的眼睛。

— 知道嗎，旅行者，如果你敢跨越我居所的門檻，在大門後等待你的將是數字不朽之鏡，便再無回頭路。你準備好了嗎？

— 準備好了，— 英諾肯季回答道，驚恐地把電腦拔掉插頭，然後沒有脫衣服就上牀睡覺。他翻來覆去很久，最後終於入睡，夢見自己是一個學生，正在“森林童話”少年營度過暑假：他比任何人都早醒來，翻過柵欄，跑到河裏抓小龍蝦，現在他赤腳在冰冷的水裏走，褲子卷起，知道當營地裏的人醒來時，沒有人能找到他。